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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喪屍(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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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喪屍(二十九)

當第一場雪降落在中央基地時,桑晚才發覺,快過年了。

他們竟然已經在這艱難末世活過了半年多,馬上就要迎來新的一年。

綠色的吉普車開出大門,在雪地上留下兩道逶迤的輪胎印。

道閘桿落下,門口的士兵抱槍而立,肩膀上落滿雪花。

紅色的橡膠訓練場上,疤哥帶著其他幾個異能者在訓練,比起幾個月前的七歪八斜,現在的他們已經肅然有紀,儼然一支精幹的小隊。

實驗室,葉風帶領著其餘的研究員不眠不休日夜投入實驗中,葉風冷著臉將一支紅色的試劑遞給旁邊的崔敏,“給志願者註射。”

崔敏看樣子快哭出來了:“葉師兄,昨天那個志願者已經要撐不住了。”

葉風無動於衷:“死了就找下一個志願者。基地最不缺的就是人。”

崔敏為難了半天,捏著紅色試劑管轉身走了。

葉風和桑晚見面的時候,說了這件事。

“你為什麽要把崔敏放進實驗室,簡直就是在給我找麻煩。”

自從崔敏向桑晚求助,透露出她曾是X教授,現在是黃教授的學生,桑晚就用了點辦法讓崔敏順利離開粉樓,進入了葉風的實驗室,現在已經是三級研究員了。

桑晚還叮囑葉風看著點崔敏,看她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觀察,葉風覺得,她身上就沒有不可疑的地方。

“她有什麽異常的動作嗎?”桑晚問。

“那倒是沒有,”葉風說,“只是她的專業知識十分一般,人也不算太機靈,我不太相信黃教授會挑選這樣一個天資平平的學生進實驗參與病毒實驗。”

桑晚:“那你覺得,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葉風思索了一下:“她膽子不大,每次讓她去註射的時候都仿佛逼她去死。都這麽久了,看到稍微血腥一點的場面還是會掉眼淚。”

“最可笑的是,她始終相信,喪屍會被消滅,大家都會活下去,世界會恢覆之前美好的模樣,簡直就像個——聖母。”

這個詞還是桑晚教給他的,他以前從來不相信會有這種人,等到現在終於見識到了,只覺得這種人簡直蠢得可憐。

桑晚眼神落在他有些輕蔑的神情上,仿佛不經意的問:“或許黃教授就想要這樣的人呢。”

葉風有些迷惑的看向她。

“敬畏生命,崇尚和平,向往美好,心懷善念,這本應該是人類最基本的品質。”

到底是什麽時候,這些被看作是愚蠢的象征,即使是在末世之前,都會被人嗤之以鼻。

“可是,現在是末世,這樣的人,註定只能被欺淩踐踏,如果沒有力量,等待她的下場就會是毀滅。”

桑晚輕輕搖頭:“如果世界上不再存在這樣的人,那麽等待整個世界的,才會是毀滅。”

如果人人都為一己之私揮劍相向,視他人生命如草芥,那麽即使喪屍消失,仍舊是末世。

桑晚瞇起眼,若有所思。

葉風兜裏的通訊器響起來,只有一個人會用通訊器聯系他。

方將。

他看了一眼桑晚,接起來,“方指揮官。”

對方說了一句,葉風臉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好的。”

他掛掉通訊,“方將找到了黃教授的屍體。”

桑晚的眉毛輕輕一擡。

指揮官專屬的吉普車從中央基地的大門開進來,一路暢通無阻,如入無人之境。

繞過路口最後吱一聲停在辦公大樓前。

辦公大樓前的雪已經被鏟走,在旁邊的花壇裏堆起兩座小雪山。樓前臺階下,露出潮濕寒涼的灰色地面。

車門被推開,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面,方將下了車,整了整衣擺。

後面的車門一開,跳出來幾個親衛兵。

“把屍體搬到實驗室。”方將大手一揮。

他臉上洋溢著志得意滿的微笑,琥珀色的瞳孔熠熠閃光。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階下百萬喪屍大軍聽令於他,只要他大手一揮,便如猛虎出籠絞殺萬軍。

他,終將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兩個士兵擡著屍袋進了實驗室,放在實驗臺上。

葉風帶著研究員們站成一列,迎接著方將的大駕光臨。

他心中毫無波瀾的站在門口,無意間一側頭,看到最末尾的崔敏一臉膩味和厭煩。

那熟悉的神情,一下子讓他回想起自己學生時代,也曾是如此討厭領導視察之類的工作。

討厭在繁重的實驗中還要擠出時間和笑臉,迎接那些什麽都不懂的外行人,只因為他們有權有勢。

討厭古作霖油滑的嘴臉和勢利的態度。

而如今,他卻已經變成古作霖那樣的人了嗎。

仿佛又一道閃電劈中他的腦門,升起一陣焦糊的青煙,他看見了自己不堪的模樣。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麽樣,但一定很可怖,因為崔敏看著他,神情驚恐的後退了一步。

方將終於出現在門口,卻沒有進去,他輕飄飄的下了指令:“葉風,三天時間,將這具屍體解剖,告訴我,他為什麽沒有被感染。”

沒有被感染,葉風神情一凜。

自殺而死的黃教授,在喪屍群挺屍那麽久,就算死了,屍體暴露在那樣的環境下也早該異化了。

可現在,方將說,他沒有被感染,這說明,黃教授的體內,有喪屍病毒的抗體,或許,這就是解毒血清的關鍵!

桑晚收到疤哥的消息的時候,方將正在她的房間,攬著她的肩膀和她訴說未來雄霸天下的暢想。

“桑桑,等我成為這個世界的王,你就是我的王後。”他握住她的手,琥珀色的眸子流淌著蜜糖般的深情厚誼。

桑晚心底毫無波瀾。

她輕柔的笑了笑:“好啊。”

方將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身邊是心愛的女人,面前是唾手可得的江山,他現在豈非就是那江山與美人兼得的幸運君王。

於是他奢侈了開了一瓶紅酒,那還是之前搜查小隊出任務的時候,帶回來的戰利品。

方將準備在一個特殊的時刻和桑晚一起享用它,而現在,無疑就是那個特殊的時刻。

兩個小時後。

桑晚看著床上昏醉不醒的男人,摸出花瓶裏的通訊器,輕悄悄的出了門。

到了地方,桑晚問:“怎麽了?他人呢?”

疤哥守在門口搖頭:“把自己鎖在裏面,吵著要見你。”

桑晚捏了捏眉心:“你先回去休息,這裏交給我。”

疤哥神色黯然:“……好。”

果然是林城霄比較重要,聽說他有事,她立刻就趕來了。

連一個眼神也沒多分給他。

桑晚舉手要敲門,忽然停下動作。

低著頭沈浸在自怨自艾的疤哥感覺臉頰上傳來溫柔的觸感,他微微一怔。

桑晚手指拂過他臉上的疤痕,白光漫過,那道將整張臉幾乎一分為二的疤痕逐漸消失不見。

疤哥摸著自己光滑的臉,失去了那道跟了他快十年的疤,他仿佛都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了。

桑晚笑得很溫暖:“疤哥,我的治愈異能恢覆了。”

“以後,你不必再為這道疤感到自卑了。”

疤哥一怔,仿佛驕陽融雪,他心底最深處的陰暗和自卑就這麽輕飄飄的被她驅逐,他第一次有一種腳踩在空中飄忽忽的不著實地的感覺。

桑晚推門進去,門扇將她窈窕的背影關住。

他站在原地楞怔片刻,感受著血管中湍急的熱液奔湧,攥了攥拳,心情頓時揚了起來。

他甚至頗有些自得自傲的想,她多半是喜歡他的,不然當初為什麽要主動沖上來為他擋喪屍呢,後來這一路的扶持和信任,這不都是感情的證明嗎。

還有,她曾經說過,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這怎麽不算愛呢。

還有上次,一想起來,他就覺得肌肉緊繃,渾身燥熱。

他幾乎能肯定,他在她心中,一定有一席之地。

她還主動幫他治好了臉,她一定是透過那道駭人的傷疤看到了他的帥氣。

真沒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也可以靠臉爭寵。

仔細想一想,以前有疤的時候,他都有一爭之力。更何況,現在他已經沒有疤了。

想到這,他緊了緊眉,決定找廖翩翩要點護膚品什麽保養保養。

桑晚沒想到自己隨手給的一點小甜頭就撩動了一顆純真的少男心,就算知道她也不會反省的。

她進了屋,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窗臺前,望著外面,男人的發茬變長,黑亮發絲堆疊顯得有些蓬松,看身形,瘦了不少。

人顯得更加清峻,腰細腿長的站在那,倒是一道十分養眼的風景。

“林城霄,聽說你要見我,有什麽事嗎?”桑晚慢慢走過去,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她側頭打量他削瘦的臉頰,蕭條的神色,深陷的眼窩,眉心緊起。

“你看起來狀態很差,我幫你治療一下吧。”

桑晚擡手想使出治愈異能,卻被林城霄輕輕擋住了。

“不必了,我這是心病,你治不了的。”

桑晚不服氣:“不試試怎麽知道?”

林城霄側過頭盯住她:“就算身體上的傷你可以治,那心呢?”

她輕輕嘆氣:“你這又是何必?”

林城霄倔強的咬緊牙關,在眼圈變紅前將頭扭回來。

“我聽見了。”

桑晚:“什麽?”

“那天,你和疤哥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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